Rock'n Roll.
||极地战士||幻想生物||

【鹤一期】卯月的鹤羽坠落人间

自己觉得是非常可爱的故事啊,这次的告白写的我好爽wwww

来听歌吧。BGM:春よ、来い-SMOOTH


1

春天就要过去了。

鹤丸闲散地斜靠在本丸庭园里的棵樱花树上,身边是簌簌而下的落花和被叶片剪碎的阳光,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享受这样安闲悠游的时光——事实上,他曾千百次看过春樱初绽,看过它们逐渐绚烂直至落下来铺满清溪。甜香随着落花沾了他一身,像是春天恋恋不舍地把最后的气息留在人间一般。

你也不忍心离开吗?他无声发问,而阑珊的春没有应答,却蓦地吹起一阵风,吹落了几朵花。鹤丸想他再也听不到春天的声音了,连同泥土的呼吸声、鱼虾嬉闹的喧嚣统统都消失了不见。该说是人类身体的弊处吗?他揪下一片叶,把它缠在手指上,所触之处温柔湿润,折断它的话也许有生长的苦痛和清甜散发出来,可他还是没这么做。

他跳下来的时候带下了一树晚春的气息,把在树下四处张望的长谷部吓了一跳,意料之中地挨了一下子他也不介意。长谷部看到他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说:“刚好在找你,下周有你的远征任务,其他事务都贴在主上房间门口了,记得去看。”

这让他莫名地有些烦躁,身为神明的他们却被强行赋予了人类的身体,在人类的率领下战斗。战争也好远征也罢,说到底都是人们为了满足其欲望而强加于他们身上的任务罢了。

人类与欲望是不可分割的。想到这里鹤丸不禁笑了出来,嘴角的弧度大概不好看,不然长谷部也不会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我在想,这次远征队伍有谁呢,不准备一点惊喜可不是我的作风啊。”他这么打着哈哈。

“是一期一振君,任务不重,主上说回来的时候有劳你们去一趟万屋购置下个月的必需品,”长谷部回答地很干脆,“清单我已经交给一期君了。”

少见的两人远征队,相手是一期的话也许没那么糟。

早他几天来到这里的吉光的名作与鹤丸很是不同,兴许是大家族的责任感让他的举止更像人类。明明手入过伤口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却总过分地担忧,无论是对弟弟们还是其他刀剑他总是这样,关怀无微不至。

这已经超出神明所能拥有的限度了。鹤丸时常会这么想。

2

远征没有什么大差错,除了鹤丸突然把一期拽倒在混着尘土香气的花海里而引得对方一阵追打外。花瓣过滤了阳光,在一期脸上映出微微的红色;也许不是花的缘故,鹤丸以余光偷偷瞥了一眼一期,泛泛地想着。

在只有两人独处的情况下意外的孩子气呢,这家伙。

他是不很理解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像人类的一期,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柔软的时间里通过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把戏使得后者笑得像时间一样柔软,没什么理由,他就是喜欢这么做。

神明不需要理由。

收集好需要的资材后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鹤丸提议说慢慢走回去,意料之外地得到了一期的赞同。“我还以为你想早点回去陪弟弟们呢。”他说。

“即使是大家族的家长,偶尔也会想偷个懒啊,”一期对着他眨了眨眼,“更何况,我并不讨厌与您独处。”

“那就稍微绕个远吧。”

鹤丸擅自专行地调转方向,偏离了来时的大路走上一条偏僻的小径,树林阴翳,然而有斑驳的光落在地上,偶尔有一两声飞鸟啁啾,但多数时间只有风声。

他们一前一后地踏着湿润的泥土在树林里越走越远,鹤丸回头看见一期的神色由好奇转为稍微的不安,他轻笑一声加快了步伐,任一期在后面叫他的名字也不应答。直到对方悠然的心情彻底转化成了不安时他拨开前方丛生的灌木:“一期,你看。”

眼前赫然一片市井繁华。

这是他的拿手好戏,偏离常规把人带到死路上,而后在绝处拨开云霾,阳光瞬间透进来给人重见天日的喜悦;而且,不管怎么说,他很喜欢这一瞬间一期倏地亮起的眼睛。

“您到底是……”“怎么发现这条路的?”鹤丸接过了他的话,“神明是无所不能的。”

“还真是了不起的神明大人啊,”听到他这孩子气的回答一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扬了扬手中的纸条,“请您在这里稍候片刻,我去采购这些东西。”他知道鹤丸对人类的不满与排斥,因而这样提议,可他还是没想到鹤丸回答他说:“不,我跟你一起。”

“那就有劳您了。”

3

最后由一期购置莺丸念叨了许久的新茶,临行前他还交待他们说路上碰到大包平的话帮他带个好,搞的鹤丸有那么几个瞬间不想理他,而一期却笑着应下了,他说莺丸殿请放心我记住了。

鹤丸提着大包小包等在茶叶店门口,不远处的喧嚣声让他很烦躁,人逐渐聚集,在那里形成一个包围圈,把推搡着的两人围在中间。他对人类之间的争斗完全不感兴趣,想必不过是贪欲和私心的必然结果,他的视线落进茶叶店里仔细挑着新茶的一期身上。

可事情总是那么不遂人意,争吵的一方的视线越过围堵着他们的人墙,落在了一身素色华服的鹤丸腰间的佩刀上。“借一下小少爷的刀,让这把好刀尝尝血……”他猝不及防地冲出来想抢过鹤丸的本体,涨红的脸上扭曲的表情让鹤丸不由得一阵厌恶。

“你还不够资格。”刀刃出鞘,险险地抵在那人的颈动脉上;鹤丸手腕稍稍用力,锋利的刀锋便陷进了皮肤,一丝红色渗出,沾染在他白色的刀刃上。“我可已经不止一次尝过血的味道了。”

“铮——”

与他不同的刀撞击在他的刀刃上,鹤丸诧异地看着撞开他的刀刃的一期,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他大概要厌烦这样的自己了,却没想到一期并没有即刻收回出鞘的刀。

白刃对着白刃,发出金属之间特有的摩擦的声音,一期一振的刀身轻轻蹭着鹤丸国永,带着让他无法拒绝的安抚意味平息他焦躁的心绪,而后慢慢地,一期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抚上他的刀刃,把其上沾着的血滴揩去。

“请冷静下来,鹤丸殿。”

烦闷的心绪一刹那消失不见,即使已经慢慢冷静下来鹤丸也没有即刻收刀归鞘,他静默在喧嚣里,感受着刀锋上一期温柔的安慰,他有些想让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虽说努力学着人类的行为,说到底还是付丧神。他这么给自己的心情找理由。

“回去了。”他闷闷地说,全然不去理会围上来的人群。

4

“你就没有那么一会儿,觉得这个人类的身体很麻烦吗?”

远征归来后烦躁感就一直没有散去,在他自己的部屋里滚了半天后鹤丸噔噔跑到三条家的部屋一把拉开木栅门,把喝着茶的三日月吓了一跳,不等三日月发问,他就没头没脑地抛下这么一个问题。

“我觉得挺有趣的啊,”三日月不紧不慢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挥舞自己斩杀敌人,或者是田间劳作,都挺有意思的。”

那你还翘内番……。鹤丸简直不想理他,他接过三日月给他倒的茶,猛地灌了一口,“好烫。”

“哈哈哈,年轻人不要总那么急躁嘛。”三日月显然忘了他们都是经历千年时光的刀剑,像打趣小孩子一样说他,这让鹤丸更烦躁了:“我们都是老头子了好吧。”

“在长辈的眼里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三日月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眼神在鹤丸看来无比的嘲讽。早就知道说不过,他沉默着不发一言,无声地对三日月的言论表示抗议。

“神爱世人。”三日月抿了口茶说。

“哈哈哈……那我可真是失格了啊。”

鹤丸到底还是没能原谅那时候的那些人。他本想睡在黑暗的墓里,随时间渐而锈蚀,最终在水与虫豸的侵蚀中回归尘土。他该守着那个人直到腐朽的,就这么做个陪葬品真的很不错。

被仇家挖出来的时候他确实感受到了悲哀。

“说起来,”三日月打破了沉默,藏着新月的眼睛微微眯起,“你觉得一期君……怎么样啊?”

鹤丸实在没想到三日月会在这时候提起一期一振,诚然,他不很理解因人类的争夺而被刻上苦痛的印记的一期为何还会执着地选择像个人类度过在本丸的时间,可这一点都不妨碍他欣赏一期。想亲近他,想让他露出惊喜的神色,他喜欢这样,当然也就这么做了。

作为御物的时候他的视线就已经被这个人占满,有所不同的是那时的一期与他一样,是人们看不见的“神明”,无论夸耀欣赏或是被提起旧日辉煌之事,那人的脸上不曾为之浮现半点喜色。他美得不可方物,鹤丸国永曾这般定论。

然而美丽之物却没有温度,多数时间一期是睡着的,他藏在刃里极少显现,神色温和却疏离冷淡,即使对于弟弟平野藤四郎也没有过多的关照。“那时我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他了啊……”鹤丸不自觉地说出声。

我也是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想到他来到本丸后的种种,鹤丸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唇角上的笑意温柔似水。

三日月见状眼里的深意更甚,他在神游的鹤丸面前挥了挥手,成功地把白色的刀剑叫回了魂后说老人家也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毫不留情地赶他出了门。

忿忿地走出三条家的部屋没多远鹤丸就在转角处撞上了抱着一摞衣服的一期,眼尖的他注意到这似乎不是刀剑们平时的着物,好奇心驱使之下他问:“这是新的衣物吗?”

一期回他说:“是的,今天晚上似乎有祭典的样子,弟弟们一直吵着想去,审神者还特意准备了浴衣。”

鹤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一期自顾自地翻出一件白色的衣服:“这是您的,今晚您要去看看吗?”

拒绝的话语凝集成块堵在喉咙口,鹤丸张了张嘴却只问出一句你也去吗,得到否认的回答后他也不知说什么好,支吾着准备离开。

“也想穿着浴衣与您一起去看看人间呢。”一期的声音好像飘散在风里,使他听的很不真切。

……错觉吧。

5

入夜,鹤丸一个人坐在本丸的小阁楼里,酒杯斟得不满,他浅浅地酌饮,听着屋外审神者与刀剑们出门时的欢笑嬉闹。

月光从阁楼的小窗里照进来,清冷温润,半透明的介质把它折射得澄澈,鹤丸想这样的夜晚才适合他——尽管难得安静的本丸让人不安。

他没有刻意数算时间,只觉得过了不太久远处的天空就突然亮如白昼,炸裂的响声过后烟花铺满了整个天空,像星星全数陨落;而后,更多的花火在天上逐次绽开,点燃了整片天空,也把漏进房间里的月色尽数掩去。

他突然感到了寂寞。

下午一期给他的浴衣还好好的放在身边,鹤丸略有无措地带着它上了阁楼……他总觉得他是该带着的,他把这归结于对命运的直觉。

……然后命运如期而至。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鹤丸惊讶地看顺着木梯爬上阁楼的一期,既诧异于他没有陪弟弟们逛祭典一事,又对他能找到藏身于此的自己表示不可思议。

“粟田口家的机动和侦查可不低呢。”一期说,“您独自在此,想必非常孤独吧。”

被他说中了……然而不想承认,鹤丸斟满酒杯却没去喝。“说什么傻话呢,都经历过了那么多年啊。”

可不论过了多久,孤独感就是孤独感,抹消不去,毁灭不尽。它们总滋生在某个角落里,膨胀起来咬得心脏生疼。

“说起来,你没陪弟弟们一起去吗?”他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不是说很想去?”

“是命运让我留在这里陪您啊。”一期笑着说。

一期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样子大概鲜少有人看到,在两人独处时鹤丸总能听到他在人前绝不会显露出来的、诸如此类的话语。他不禁想这是他的特权还是一期的习惯,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让别的人——或者刀剑——看到这样的他。

神明能满足人们的愿望,这也是他作为刀剑中的付丧神时一直的遗憾,他接受祈祷,或是被挥舞,却无法全数满足人们的心愿。然而此刻,他终于能做点什么,去填满面前温柔的人的心。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哎?”讶异的神色在一期的眼里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而后有喜悦的颜色浮于其上,像是刚刚的烟火全数落进去了一样,他的眼睛闪着光,明艳得让鹤丸移不开视线。

“感激不尽。那么我去更衣,稍候再见。”

鹤丸愣愣地看着一期从视线里消失,临别时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竟有些醉人的酡红,下午泛起的不真实感再次涌上心头,让鹤丸不自觉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长久的梦。

……果然还是错觉吧。

6

虽说街市上灯火通明,可通往那里的小巷却黑得不像话,迫于光线两人慢慢走在漆黑的小巷里。他们走得很慢,以致鹤丸突然产生了这条路永无尽头的错觉。

“糟糕……忘记带油灯出来了。”

“带了油灯的话就不能与您一起慢慢走完这条路了。”

“你很想去的吧,带了油灯的话就能早点到了,说不准还能赶上午夜的烟火。”

“……不,这样就很好。”

而后一片寂静,静得鹤丸听到了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说是很长的路其实走了也没有多久,至少鹤丸国永是这么觉得的。很快街市的灯火便闯进他们的视线,人与人比肩接蹱的感觉让鹤丸很不舒服,可他身边是一期一振,那个总在这时候安慰他的人。

他一边在拥挤的人海里稳住身体,一边还要盯紧跃跃欲试想往里挤的一期;然而越往里人越多,鹤丸不得不出声叫他:“一期!”

隔着人墙他看不见一期的身影,烦躁之际素白的手腕伸到他的面前,虽说看不到手腕的主人鹤丸还是笑着抓住了它,稍一用力一期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人群拥挤中一期站得不是很稳,他抓住鹤丸的衣襟想借力稳住身形,却不想被人群挤得直接跌进了鹤丸的怀抱里。

“失、失礼了……”

鹤丸不甚在意他的失礼行为,等一期站稳后他不但没放开一期的手,反而握得更用力了。“这样就不会走散了,”鹤丸说,“想去看什么?”

“那边,捞金鱼看上去很有趣啊。”

顺着一期指的方向他看过去,某个摊位前围了一圈小孩子,他们一会儿兴奋得手舞足蹈,一会儿又爆发出一声带着失望的“诶——”。鹤丸看着身边一期亮晶晶的眼睛,好奇与跃跃欲试不加掩饰地挂在脸上,那时他觉得,一期就这样把自己当作人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你啊,手意外地笨呢。”

在一期尝试五次皆以失败告终以后鹤丸抱着臂看着他,然后他拦下拿着第六个纸网说这次一定行的一期:“看好咯!”

纸网入水的瞬间就被提起,而后鱼被扔进油纸袋;动作一气呵成,鹤丸有些小骄傲地把手里的油纸袋递给一期:“喏,两条。”

这之后鹤丸硬是把一脸不服气想试第七次的一期拉走了,他说再不转转就该回去咯才让对方一脸不情愿地跟在他的后面。一期温热的手在春末夏初微凉的风里握着很是舒服,说不上是出于什么心情,鹤丸松开了与一期交握的手,手指灵巧地扣进一期的指缝,改以十指相扣的方式带着他穿越人山人海。

“要试试这个吗?”他问道,然后看到一期脸上不满的神情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付给摊主几枚小判后鹤丸端起枪瞄准最高处的大型熊布偶,这次他没有像刚才那样耍的了帅,连续十枪全部打空,不期然听到身后一期的笑声时他算是理解了一期刚刚的不服气。

耳边有温热的气息,鹤丸侧过脸听一期小声说:“弹道偏移太大,这枪怕是做过手脚了。”

“哦呀?”

一期也付给摊主几枚小判,接过鹤丸手里的气枪后同样瞄准了最高处的大型熊布偶,第一发当然打偏了,而且偏得离谱,可他却露出了自信笑容,他说:“赌上吉光家的荣光,我也不能输给您啊。”

“哈哈,最差不过是平手罢了。”

九发子弹接连而出,令鹤丸惊讶这次一期没有一次失手,排成九宫格的大小奖品被悉数打下。在周围人的惊叹声中一期放下枪,接过他应得的奖品,狡黠地对鹤丸眨眨眼。

摊主不无心疼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能把奖品全部打下来的人。”

“您过誉了,雕虫小技而已。”他留下这么一句。

于是,事情演变成了一期左手抱着软呼呼的熊布偶,鹤丸右手拎着一大包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两人十指相扣在河岸上漫步,看彩灯船悠悠地荡在河里,这样子。

“等下去看午夜的烟火吧。”鹤丸提议。

7

午夜时人潮逐渐褪去,少了小孩子们的喧嚣声街市也没有安静多少。鹤丸与一期站在观景台上等待着午夜烟火的开始,脚下的河水里映着他们的影子,世间万物在波纹荡漾里都变得光怪陆离。

突然地,火束飞上天空,在众人的视线都被炸开的花火吸引了去的时候鹤丸偏过头看着一期,他想一期的眼睛里大概映着、或者说流淌着银河,虽说像个人类却还是那么干净纯粹,仅仅多了些烟火气息罢了;可这也挺好的,他见过他太多高贵疏离的样子,这对鹤丸来说不失为一个惊喜。

“你啊,还真的很享受这些啊。”鹤丸顿了顿,补充说,“我是说,像个人类似的活着,遵守他们制定下的规则,像他们一样做事。”

“人类总要遵循一些守则,”一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自顾自地说着,“我们只能站在这里看烟花炸开,而不能触碰到它们;尽管只能看着,却也平添了期待。”

一期转过头,与鹤丸四目相对:“我觉得这样很有趣。”

更多的烟花在天空绽放,斑斓的焰色里一期笑容柔软。地面本是暗处,可鹤丸觉得眼前的人像是光,穿透黑夜与喧嚣,照进他的心里。有什么正在发生变化,他的大脑当机理智断线。

——他探过身,在一期惊讶的眼神里吻上那两片微张的薄唇。

时间滞住了。

直到再次感受到时间的流动鹤丸才放开一期,在一期震惊得说不出话的目光里他看向河的对岸,支吾着说:

“那么神明为所欲为也无所谓吧。”

8

第二天鹤丸便得到了一期被派去远征的消息,他站在排班表前不知说什么好,不安感油然而生却说不出缘由。

远征,第四部队,队员只有一期一振。

可就算有缘由又怎样呢,他们否定不了审神者的安排;更何况,他又能以什么身份去质疑审神者的安排。

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第一天,最后一片樱花从枝头坠落下来,落进土里。

第三天,池塘里有蛙鸣响起,也许过不了几天就会连成一片。

第七天,草木褪去了浅绿色,取而代之的是青翠色,枝条开始变得粗糙,不复盛春时的柔软。

第十天,夏时节的花长出花苞。

第四十天,仲夏祭典,鹤丸一个人逛过他与一期一同走过的地方。

第五十天,有蝉鸣叫。

……

第一百三十七天,一期一振还没有回来。

夏天就要过去了,鹤丸听着窗外不知何时出现的蟋蟀叫秋声,恐惧感在心中愈演愈大,蔓延至整个心脏,几乎要将他硬撑到现在的理智蚕食殆尽。排班表上第四部队的牌子已经四个多月没变更过,只有出发日期却没有归期,这在本丸里几乎成了不能言说的密语。

粟田口家的短刀们愈发地沉默,他们每晚出阵夜战,回城手入过后倒头就睡,再也不复往日的活力。其他刀剑看得心疼,却无法阻止他们。

清冷的夜里鹤丸突然惊醒再也无法入睡,他信步来到空寂无人的庭园里,一点一点数算着那些快被遗落在时间长河里的记忆。他怎么舍得丢了这些回忆。

思念像是得到了养分一样滋生,疯狂生长直至长满整片心海,鹤丸的心脏缺失氧气一般地疼痛起来,迫使他不得不思考这痛感的来处。

无人的夜是最适合一个人思考的,春日里的回忆使他有落下泪来的冲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一期的笑颜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手上的温度产生依赖的……以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想要吻他的冲动的。

那个烟花下的亲吻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把一切纷乱的思绪梳理开来。

神爱世人,可神会爱上坠落人间的神吗?鹤丸国永不知道。

他现在知道的,不过是鹤丸国永喜欢一期一振这个事实。

无论他作为人还是神明,这一点不会改变。

“回来吧,一期。”鹤丸第一次学着人类向遥远的星辰祈祷,他不知道北辰星能不能听到他的愿望指引一期回家,可就算希望渺茫他也想试试。

“其他事情怎样都好,一期一振,回来吧……”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我想你了。”

背后猛地一沉,比鹤丸略高的体温覆在了背后。夜晚雾气迷蒙,穹顶之上北辰星却烁烁地闪着光,穿透雾与霜露,把星光洒落在他的身旁。

“我回来了,鹤丸殿。”

鹤丸像被惊雷劈过头顶似的一动不动,任背后的人紧紧抱住他,他想抬起手揉揉那人水蓝色的发丝,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他听见他的低语:

“自离去那日开始,这颗心脏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您。”

他想他再也忍不住了,突然用力把一期拉至胸前,而后紧紧地把他揉在怀里,像是要把这几个月来心脏上生出的空缺全数填满一样拥抱着他。

“一期,别再离开了……留在这里、别再走了,就算是回应我这份微不足道的喜欢,请你留下……”失而复得的巨大幸福让一向娴于辞令的他语无伦次了,“以后的祭典,我们再一起去好吗。”

一期贴在他的耳畔,声音在风里微微颤抖:“这是我的幸福……”

“我也是,深深地爱慕着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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